来自背后的拥抱

他和她结婚五年了，五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，但如果用葬送一份浓烈的感情却是足够的。刚结婚的时候，还经常吵吵架，在战火纷飞中品味感情裂变带来的痛苦。后来看得淡了，也不想再那么劳累，每当一个人心情不愉快的时候，另一个人自然知趣地躲到一边。

学会了隐忍，也就学会了迁就，本来以为这样两个人可以活得幸福一些，但有些事情只能是美好的愿望。每周的某一个夜里，他们躺在宽阔的床上，偶尔会双目交汇，彼此一笑，一个人伸出手来，拍拍对方的手或者面颊表示一下，然后转身各自睡去。

一天，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，说的是一对夫妻，丈夫每天忙碌，早出晚归，难得有几次对妻子表达爱意。一天早晨，丈夫夹着包匆匆往外赶，要出家门的时候，妻子抢前一步挡在门口，左遮右掩不让他出门，他有点气急败坏，妻子幽幽地说，你就不能把我抱开吗？丈夫一下子怔住了，然后紧紧把妻子抱在怀里……

说这故事的时候，她眼里的泪花一闪而过，可惜，他没有看见，或者是看见了熟视无睹，他像往常听她讲完任何一个故事一样，笑笑表示他的感兴趣，然后就沉下面容，把包夹在胳膊下，打开门走了。清晨鲜亮的阳光铺进了屋子，她却觉得那亮光让她有些晕眩……曾经那么惊心动魄的爱情，如今连一个轻轻的拥抱都没有剩下了吗。

他是个疏于表达的男人，而她是一个渴望被重视的女人，凡世间很多男女无不按照这个轨迹在背道而驰。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依然爱她还是不再爱她，爱情需要热烈的表白，而亲情，的确只需要拍拍对方的手或者面颊就可以表达出来了吧。

感情平淡到一定的时候，挺身而出扮演拯救角色的通常是女人。她开始种种努力，希望能把这个家庭延续下去。于是，像她讲过的那个故事那样，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，她也堵在门口不让他走，她笑，他也笑，她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的“无赖”，他的笑容有着“无可奈何”的可爱。每当这个时候，他会把她转过来，在背后轻轻拥抱她一下，但他却很少正面对着她，从不与她的眼神对视。看着他离开的身影，她那“无赖”的笑容中，虚假的成分慢慢地显露出来，变成了沮丧。

她也想过离开，但离开他也是不容易的，每次她下定决心一去不回的时候，他会放下所有的事情，死死地抱住她的后腰，让她寸步难行。他们僵持在门口，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背上，很用力，很坚决。于是，她的心就在时间的流失里软下来，她总会掰开他的手，老老实实地回到屋子里。

我在想，此刻该有多少心情复杂的男人在拥抱着自己泪流满面的女人，一个不愿失去，一个想要逃脱，这来自背后的拥抱是挽留吗？挽留住的爱情能再持续多久呢？一个男人的虚荣和一个女人的决绝就这样在我们身边轮回地上演着。其实，我想说的是，在这个时候，他为什么不能面对面地拥抱她，这样，至少可以看到对方真实的目光，那么，还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面对的呢。